胖东来要留神跌入“造神陷阱”

　　□本报评论员　李明

　　近日，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在社交平台上一口气发布4条文字动态，宣称未来的胖东来人不允许靠父母买房买车，结婚不允许要彩礼或付彩礼。如果做不到的，公司将制定制度取消一切福利。以往多以正面形象示人的胖东来在舆论哗然之下遭到了众多批评，在探讨此举是否违法之外，有更为普遍观点认为于东来此举爹味太重。

　　有胖东来的支持者认为，胖东来平素额外给予的各种奖励，每年利润的分红、“不开心假”之类的企业红利也非劳动合同范围内的福利，那么如今胖东来出台了不在范围内的责任要求，也属于员工的权责对等，舆论不应横加指责;也有声音认为，此番言论涉及移风易俗和自立自强的主流命题，就算于东来有爹味，这样充满正确意味的爹味也是应当维护的，不同意可以辞职走人。

　　网友的“不同意就辞职”的逻辑初听之下似乎有理，实则不值一驳。

　　被舆论视为良心企业的胖东来，以往备受好评，在职场人疲于内耗的职场语境下这是企业的道德自觉，值得尊敬。问题是此番言论并非对日常工作标准的要求，这是一种超出契约关系的、带有威胁意味的对个体私权的干涉，这种凝视更像是父权叙事而非现代职称叙事。胖东来为员工贡献了更多的薪资，员工应该在工作场景内给与回报，而作为独立个体的人权则不应该做任何等价交换。

　　其实，舆论对胖东来的道德要求也涉及到对权力监督的共性问题。无论黑心的企业主还是向善的网红老板，我们在要求权力运行逻辑时应该是一致的。黑心企业主不能以某种暗黑的目的而剥夺个人权利，同样，向善的网红老板也不能以进步之名，挥霍起不受约束的权力。能否对一家过往充满荣耀与赞美的企业，不放弃手段正当性的追问，不因为行使权力者的尊卑之别而放弃对规则的要求与捍卫，这才是健康的公共意识。

　　胖东来近段时间以来在舆论场的好评，恰恰是建立在尊重个体之上，而有别于传统的粗暴偏执、不讲理的“大家长”模式的企业，也正因此，不能以进步之名，继续回到那条大家长的老路上去。

　　介于胖东来作为网红企业的高曝光度，很难说此举是否有在舆论场展示的功利性心态在其中。舆论当然希望企业能在互联网的潮汐中延续自己以往的形象，但舆论更期待的，还是企业在承担公共责任和尊重个体之间的表现应该是自洽的、是外在与内里的如一，而非为了达到某种宏大的目标而忽视程序正义。

　　在此需要提醒的是，胖东来需要警惕因不顾实际而陷入造神陷阱中，因为一旦身陷其间，在飘飘然中，企业就会不自觉地层层加码以求打造更加光鲜的外表来迎合舆论水涨船高的道德期待。而真实的员工体感与华而不实的企业形象就会形成一股难以弥合的张力，以往舆论场中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往往都源于此。

　　无论是个人还是某家企业，深处荣耀当中，自然希望这份荣耀能继续延续下去，这无可厚非，但是当被舆论越捧越高时，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根茎还是在大地深处，不要忘记来时路。舜网-济南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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