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正义不容“摆拍”

　　近日，有媒体报道称，甘肃天水的阮双全涉嫌无证倒卖香烟，一审被判五年。二审中阮双全的律师出示证据证明，定罪关键证据系烟草局人员两次上门补拍伪造。麦积区烟草局回应称，两名涉嫌伪造人员已移交纪委。(6月18日澎湃新闻)

　　据此前媒体报道，阮双全曾以批发日用百货为生，2023年7月13日，他因无法提供烟草专卖的合法有效证明，涉嫌非法倒卖烟草被当地警方抓获。此后，阮双全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公诉至麦积区人民法院。2024年3月5日，麦积区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以非法经营罪判处阮双全有期徒刑五年。

　　此案的一个关键点在于，阮双全原来是有《烟草专卖零售许可证》的，而且有效期期满后延至2023年11月7日。后来麦积区烟草局收回和注销他的证件，但未依法向他送达通知书。由于通知书必须书面告知阮双全享有陈述权、申辩权，阮双全拿不到通知书，其及时申请行政复议、提起行政诉讼的权利则被剥夺，进而改变了整个案件的走向。

　　烟草局工作人员白某和宋某于2024年5月29日、31日清晨6时许，多次前往阮双全原经营地址张贴《收回烟草专卖许可证通知书》及送达回证，拍照后撕下，伪造成2021年3月4日的送达过程。麦积区烟草局出庭人员表示，烟草局工作人员白某和宋某之所以补拍照片，是因当时下发文书时，无法联系到阮双全，遂在门上粘贴文书并拍摄照片。工作人员回来后未及时将照片保留，因两人工作责任心不强，导致照片丢失没能入卷。

　　这一系列过程中，暴露出麦积区烟草局管理制度不健全，个别工作人员不作为，对烟草专卖工商户太冷漠。试想，即使当时照片没丢失，烟草局在门上粘贴的文书，也可能被人撕掉，而导致阮双全看不到。无法联系到阮双全，就贴门告知，这种工作方式本身就有问题。而之后的“摆拍”，则更令人愤怒，似乎是一定要坐实阮双全的非法经营罪。

　　事实上，烟草局与阮双全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仇，但如果法院判决烟草局行政行为无效，阮双全不构成非法经营罪，烟草局不仅会丢了面子，而且可能还面临着民事赔偿。就为了这个面子和银子，烟草局工作人员竟然涉嫌做伪证，一定要把阮双全置于囚牢。这已经不仅仅是涉嫌玩忽职守，更是失去了最基本的原则。

　　此案再一次为程序正义敲响警钟。法律不是正义本身，而是实现正义的机制。正义的普遍实现，只能依靠完善的法律程序。正当的法律程序是现代法治的重要底色，是权力滥用的消毒剂、公民权利的保障书，程序正义让“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

　　麦积区烟草局收回和注销阮双全的《烟草专卖零售许可证》是事实，之后，阮双全继续销售烟草，确实涉嫌非法经营罪。但违反程序追求实体正义，得到的实体正义往往是不真实、不可靠的。如果阮双全拿到《收回烟草专卖许可证通知书》，或许就不会再销售烟草，也不至于被以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法律并不将正义寄托于任何个人身上，因为如果没有程序的约束，一切都将充满变数。现代法律选择了程序正义，这是走向公平公正的前提，各方都应对此保持足够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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